在最後一堂我們要做一個結論，沒有一句話比保羅所說的更美了 --「我已經學會了」（腓四11下）。「學會」的意思就是「經過了很長的時間，在當中的學習，最後才學會了。」這九堂我們一起來學習如何過生活。我們學習如何處理「死與生」的問題。聖經人物被記載下來並不是毫無意義的，每一個聖經人物都會給我們一些學習的東西，前面幾堂我與大家提到八個人物，我今天要講保羅。我相信聖經中還有很多人物的生命值得學習。
我已經學會了
我起初不喜歡保羅，因覺得他太霸氣了，常會指出我們的不是，好像我們都是壞蛋。只有神拯救我們時，我們才能因信稱義。保羅所講的話，都是讓我們不要有任何妥協。不是因為保羅的脾氣差，而是因為他的執著，他才講出這樣的話；也不是因為他固執，而是因為他相信他所相信的，所以他不願意妥協。不論任何說話，他都要講得一清二楚。因此，當我從這個角度重新讀保羅，我就開始欣賞他。讓我們今天也用這樣的眼光來看保羅。
保羅的一生大家都很熟悉，他曾逼迫教會，在他逼迫教會時，耶穌把他呼召出來，對他來說這是個很大的掙扎。在他掙扎過後，他才了解自己為何可以篤信耶穌，可以為耶穌死，也可以為耶穌生，因為只有耶穌才能來代表他整個生命目標。所以保羅敢說一句話：「無論是生與死中，我都學會了。」（腓四11）他甚至敢說：「無論我在任何的境況中都可以知足，因為我都學會了。」像保羅這樣有學識的人要講出這樣的話是十分不容易的，他是猶太教中頂尖領袖的門生。只要他在眾人面前站起來說話，大家都怕他：「我是希伯來中的希伯來人，」也就是我比別人更好，不論你們做得多好，我比你們做得更好。但他現在說：「無論何境況，我都知足。」意思就是我現在才知道我所想的不是那麼好。
生命中難以承受的痛
保羅生命中的兩個逼迫，他一生有兩件事發生，是交替發展的，一個是被人拒絕、被人逼迫。但他在拒絕與逼迫中，他享受上帝所給他的豐盛。所以，他見證這些東西。他向著今日的信徒說：「你也可以這樣經歷耶穌。」所以他說：「我知道怎樣處卑賤，也知道怎樣處豐富；或飽足、或飢餓；或有餘、或缺乏，隨事隨在，我都得了秘訣。我靠著那加給我力量的，凡事都能做。」（腓四12）「凡事」聽起來好像很高傲，其實是因他知道自己所信的上帝是誰，那位加他力量的才是生命中的依據，他能夠凡事都能作，是因為祂加給的力量。
我們回頭看保羅的兩個不同的遭遇：一個是受逼迫、受拒絕的情況；另一方面是在他信仰中極大的喜樂。其實保羅生命中有兩個難以承受的痛。
第一個是神學的紛爭。當時大家是在猶太人圈子中演繹耶穌是誰。有的人信了耶穌但留下很多猶太人的傳統，所以要求那些外邦信徒，不單要信耶穌，也要接受和遵守律法及割禮。保羅是猶太人，他信了耶穌後，要面對這些夾攻的情況。他要問耶穌是誰？猶太教與耶穌的關係又是怎樣？若保羅沒有好好思考這些問題，那今日就沒有基督教，基督教或者只會屬於猶太教的旁枝，但保羅站在這個重要的分水嶺，他說耶穌的十字架，已經將潔净與不潔净的劃分完全抛棄了。基督信仰與猶太宗教傳統已經有斷層。我們若沒有耶穌基督，就永遠理解不了舊約講的是甚麼，耶穌重新演繹了真正的猶太教、真正的律法是甚麼意思，所以保羅也要重新演繹整個宗教。因此，我們可以看到保羅身上承受多大的壓力。
保羅另外還有一個壓力：神說福音不單要傳給猶太人，也有外邦人在等候神福音來臨，所以他決意要成為向外邦人傳福音的使者。這就造成教會中很大的混亂。猶太人信徒認為外邦人是被上帝拒絕的人，不能向他們傳福音。但保羅堅持神愛世人，上帝不會分開你和他的角度，所以保羅這樣宣告：「你們受洗歸入基督的，都是披戴基督了，並不分猶太人、希臘人、自主的、爲奴的、或男或女，因爲你們在基督耶穌裡，都成爲一了。」（加三27-28）所以他還承受著很大的神學壓力，他稍有偏差，整個信仰就偏差了。他講的每一句話，都會被人逐一分解。
第二，他面臨教會的内訌。教會表面上看起來一團和氣，但大家各自都帶著自己的意見進入教會，結果就出現很多的分黨分派。這些令保羅心中非常糾結，在基督裏不是合一的嗎？不是要在當中建立基督的群體嗎？我們怎能再將基督的身體分裂？有人覺得自己的恩賜好像更高一點 -- 我懂得說方言，我懂得行神跡……保羅說你沒有比別人更好，若神有給你任何恩賜，都是為要讓你在幫助人信福音，沒有人能用恩賜作比較，我們在神面前都是一體的。但他所講的並不是個個都聽得進去的，所以這就成為保羅生命中的痛。
第三是保羅被別人的誤解。別人覺得保羅是在找尋一個方法把自己抬高。但保羅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動機。所以保羅在哥林多後書中道出，他被人一再誤解。他說：如果你們有誰講自己是忠於耶穌，我敢說我也是忠於耶穌；如果你們為信仰受苦，我比你們受苦更大。我可以自誇，但這不是我的動機。我在大家面前所做的事，都可以坦然無懼地放在神面前。」我們可以想像保羅心裏的痛，最後他提到：「神為了我避免高抬自己，就有一根刺加在我身上。」（林後十二7，環聖譯）到底他講的一根刺是甚麼呢？這個問題已有二千年的辯論了，但大家可以有小小的共識：可能是指他身體有障礙；可能是眼睛發昏，看不清楚了；或者是他身體其中一個部分有殘疾，一直使令保羅不舒服。
總而言之，我們估且視之為他身體的障礙。他說：「為這事，我三次求過主，叫這刺離開我。他對我說：『我的恩典夠你用的，因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所以，我更喜歡誇自己的軟弱，好叫基督的能力覆庇我。我為基督的緣故，就以軟弱、凌辱、急難、逼迫、困苦為可喜樂的；因我甚麼時候軟弱，甚麼時候就剛強了。」（林後十二8﹣10）他知道是神不斷提醒他：你是軟弱的人。每一次他想自誇時，神就提醒他有一根刺，所以神沒有拿走這刺根，是恩典。保羅說：「我懂得怎麼處卑賤」（腓四12上），「卑賤」的意思就是「被別人欺壓」的意思。或是表達與人爭論時，大家不聽，或是在被誤解時，他的身體又出現一些障礙，所以他說：「我懂得怎麼處卑賤」。保羅都不敢把自己放得太高，所以讓我們學習他，知道如何處卑賤。神提醒我們，祂才是我們的能力所在，我們的軟弱是祂剛強的彰顯，這才是我們美麗的生命。
我學會了怎樣處豐富
保羅說：「我懂得怎麼處卑賤」，接著他又講：「我懂得怎樣處豐盛」，所以，他並不是每天愁眉苦臉過生活，他說我有很多很喜樂的事：「我學會了怎麼處豐盛。」
第一，保羅看到在他傳講福音時，教會一直支持他，原來他不是孤立的，他不是讓別人擺放一邊的。教會有很多人支持他的工作，而且他有很多同工一起承擔，這是他豐盛的一面，所以不論怎麼苦也是樂的，因為有同工與他一起，這是一個美麗的人生。他看到所栽培的人成長，他們很願意把基督耶穌的信息傳開，所以他所作的事，並沒有失敗。因他知道他能夠得到喜樂的地方，是從這些人身上學到了。所以保羅說：「我有豐盛的秘訣在我身上，你們在我身上所學習的、所領受的、所聼見的、所看見的；這些事都要去行，賜平安的神，就必與你們同在」（腓四9）他大膽講這些話，因為保羅是效法耶穌的人，效法他就是效法基督，他敢用自己作例子，用自己的生命以身作則，讓人看他的生命來學習如何跟隨耶穌。
信仰的真、善、美
保羅敢這些話，表明他有一些東西可以傳下去：「上帝如何安慰我、指責我、如何訓練我。因此，你看我的生命，就會看到神如何訓練他自己的子民。」大家見到他的生命，就看到上帝如何在他生命中彰顯。今天所讀的經文也是這樣：「弟兄們，我還有未盡的話。凡是真實的、可敬的、公義的、清潔的、可愛的、有美名的，若有甚麼德行，若有甚麼稱讚，這些事你們都要思念。」（腓四8）我們要思念甚麼呢？他所講的是理想的生命是怎樣的。根據希臘人的看法，理想的生命是「真、善、美」的生命。保羅在腓四8也是這樣說：「你們要思念的就是信仰的真、善、美。」信仰的真：真實的、可敬的，這些東西若是真的，可以傳下去的，就是真理，所以信仰的真； 另外就是信仰的善：凡是公義的、清潔的，就是我們行出來的東西能夠建立人的，能成為信仰的善； 還有就是信仰的美：可愛的、有美名的，值得讚賞的。這就是我們生命中理想的，能夠看到信仰所看到的美麗的世界，這些就是信仰的真、善、美。
在黑暗中，若有人點燃一支蠟燭，從「真」的角度來說，這支蠟燭就是驅除黑暗的那束光；從「善」的角度看，這支蠟燭所點亮的，就是照亮別人的路；從「美」的角度來說，這支蠟燭被點起時，在黑暗中出現奇幻的圖案，千變萬化，這就是神的美。這是我們看見非常奇幻的圖畫在黑暗中彰顯出來。神是美的，我們追求的也是這位美的神，所以我們的信仰也是美的。
幾年前在澳洲發生一件讓人很開心的事：有一位來自印度的兩歲孩子，他一出生就不懂得笑，原來是因為他的肌肉出現問題，而笑是需要牽涉到臉上很多肌肉的，但這孩子一出生臉上的肌肉系統就是有問題的，所以他不懂笑，也不能笑。當知道澳洲有專家可以幫助重整肌肉，所以就將他送到澳洲來。醫生為他動過手術後，他就懂得眯著眼，裂開嘴笑起來，他的笑容特別美麗。我們也可以連在信仰來看這件事：有時覺得我們是不懂笑的信徒，因我們只懂得說耶穌為我們受苦，我們都是罪人，所以我們一點都不重要，一點價值都沒有。一些不懂笑的信徒，如果你知道神對你的愛的時候，你就會笑出來，這就是信仰真、善、美的寫照。所以保羅不單只是知道處卑賤，他說我看到神的美、我看到理想的世界、我看到信仰的力量在何處，我看到信仰的真、善、美，所以你來學我，你要來思念這些東西。信仰帶來驚訝，我們不是愁眉苦臉地過活，我們可以喜樂過生活。因為有一位愛我們的神，一位美的神，要在我們身上彰顯許多美的事。
保羅作基督徒的身份
保羅說，不是我能夠使世界更好，而是神使世界更好；我無法使世界稱義，但我所信的耶穌，他的犧牲讓我能夠因信稱義；不是靠著自己的忠誠，而是因為耶穌的忠誠。所以他說，這是我生命中的座右銘 --「我為他已經丟棄萬事，看作糞土，為要得著基督。」（腓三8）意思就是「我換了一個更好的，我曾經覺得自己已得到很多好，但現在我在基督裏我得到了至上的好，是更好、更好的。所以我說我以前所追求的東西，都成為糞土了，以前追求的榮譽、成就，都不過是暫時。現在我追求的是至寶的耶穌。」保羅講人生的歸宿，就是在耶穌基督裏找到我們生命的原點，也找到我們生命的力量、找到生命的目標。因此，保羅敢說：「我懂得如何處卑賤，也懂得如何處豐盛，處生、處死，我都知道怎麼作。」
學會了不與生命的執著賽跑
保羅又用賽跑的方法來表達。他說：「我只有一件事，就是忘記背後，努力面前的，向著標竿直跑」（腓三13﹣14）。我以前的成就並不是我人生的目標，我的目標還在我面前。一個在賽跑中的人，他不是看後面，而是看前面，向著標竿直跑。但他也說了一句話，我們終究還有軟弱，我們可能會跌倒，或突然我們終止下來，覺得太累了。但保羅讓我們不要放棄：「然而我們到了什麽地步，就當照著什麽地步行。」（腓三16）神知道我們的軟弱，神也知道有時我們會停頓，有時會跌倒，但你跌倒時就再次起來，因神會給你力量，在你停頓之後要記得再繼續前行。我們到什麼地步就照著甚麼地步行，我們不需要有太大的要求，神也沒有要求你，神只要你跟著祂一起走。所以保羅說：「我們有這寶貝放在瓦器裏，要顯明這莫大的能力，是出於神，而不是出於我們。」（林後四7）所以昨天我們也提到保羅講的：「我們沒有一個人，為自己而活，也沒有一個人為自己死。我們若活著，是爲主而活，若死了，是為主而死，所以我們或活、或死，總是主的人。」（羅十四7﹣8）
我們的確要經歷生與死，但生命有什麼價值？我們用什麼東西來活出信仰呢？什麼是我們安心立命的原則呢？我們有甚麼希望呢？人生有甚麼意義？我有甚麼價值？這些都是我們要問的。
教堂的設計神學：玻璃窗（stained glass windows）
最後想透過一首詩與大家作結論，這幅畫是是大教堂的玻璃窗。有一個英國的詩人，他也是牧師。他作了很多首詩歌，他的名字叫做George Herbert。有一天他進入大教堂時，他看到教堂的擺設，看到聖堂的座位，就聯想到人生的信仰，他看到座位也寫了一首詩來表達敬拜，他看到大教堂的玻璃窗時，就作了一首詩表達人如何敬拜上帝：
這首詩的中文翻譯是：「主啊，如何講述你永恒的話語？他衹是易碎雜亂的玻璃：可你卻在你聖所中容許他一席位：榮譽和超然的位置；因你的恩典他成為窗口，可你卻在玻璃上瓖入你的故事；讓你的生命在聖潔的傳道者裏面照耀。以致光與榮美，越照越明，越勝過，否則衹是虛浮、膚淺的生命。信仰和生活、色彩和光綫，交錯中合而爲一。彰顯真諦和敬畏；若衹靠口中的話，就在一瞬間消失；聽者入耳，卻無法激起心靈的回蕩。」
詩人要講就是當我們看到這麼美麗的玻璃窗的時候，就忘記了這些玻璃窗是用很多玻璃碎片砌成的。人也是這樣，不過是零碎的玻璃片，從任何角度來看未砌成的零碎玻璃片有甚麼意義，所以是要被拋棄的，但神卻在其中將我們一塊一塊地擺一起，用祢的心思，把這些玻璃碎片砌在窗戶上。我們從遠處看到不再是碎裂的玻璃，而是一個美麗的故事，這個故事正在講述神如何愛我們，我們的生命突然就變得有意義了。我們不再是破碎的，我們是其中一片神要使用的玻璃片，因為神現在在用我們來述說一個愛情故事。
我們在場的每一位，網上的每一位，我們每一位都是神手中的玻璃片，看來不起眼、不重要，是要被人丟棄的，但在神手中卻成為珍貴的。保羅的生命也不過是一片小小的玻璃碎片，我們的生命也是一樣，但在神手中可以變得完全不一樣，祂能夠將祂的故事鑲入其中，讓我們發出祂愛的光芒。我們是神所愛的那塊玻璃片，如果沒有了你的這一片，就沒有可能鑲成那個完整故事，若沒有你那一塊就不完美。神完美的故事是靠我們每一塊破碎的玻璃片來砌成的。生命就像大教堂的玻璃窗，不是我們自己發光，而是神的光芒照耀在我們的心中。彩窗述說出神與人的愛情故事。「不論是生、是死，我都學會了，因我活著就是基督，我死了就有益處。」（腓一21）讓我們這些破碎的生命能砌成神美麗的故事。
這幾天與大家所分享的聖經人物，其實都是破碎的玻璃片：亞伯拉罕、雅各、以利亞、摩西、約伯、約拿、耶利米、但以理、保羅，他們都在專心地讓神把他們鑲在祂的故事中。今天神也用你的生命，你的生命要成為神的另一塊講述神故事的玻璃片，用我們破碎的生命來砌成神的故事。讓一個失去信心的世界，都能看到玻璃窗所要述說的故事，世界各地的華人，我們都是玻璃片，讓我們一起去建立神的故事。
講員： 陳廷忠牧師
傳譯： 李慶宏傳道
速記： 林海虹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