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當我是青少年時，很喜歡讀名人傳記如莫扎特，愛迪生，愛因斯坦，也會讀基督徒名人傳記如葛培理，其中一個吸引我的基督徒傳記是一位印度人叫孫大信(Sadhu Sundar Singh），他在富裕的印度教的商人家庭成長，爸爸因生意的緣故經常不在家，導致孫大信和爸爸的關係疏離，反而跟基督徒的媽媽關係很好，他也因此接觸基督教。但很不幸地，媽媽在他青年時期就離世，讓他很痛苦。他有天晚上跟神說：「今晚三點我要見袮的面，如果袮不出現，我就從鐵路那裡跳下去尋死。」
根據他自己的見證，主耶穌在三點出現，我們不知道祂說了什麼，但他最後信了耶穌，去印度不同地方去傳福音。我不是要大家效法他這種挾持神的例子。他是個很傳奇的人物，在傳福音的過程所遇見的事情, 不是我們一般會遇見的。可能我們是平凡人，但有沒有做過類似的禱告：「主啊，我想見袮的面。」我自己有試過，當然我現在不會這樣禱告了。如果神說今晚會讓我見祂，可能我會說：「唉，不用那麼快啊! 」
但為什麼我們會這樣的禱告呢？因為很渴慕遇見神，可能身處衝擊，導致我們很想遇見神。原來摩西在今天的經文裡有這樣禱告，他跟我們很多人有點不同，他很明白親近神的危機很大，我們先看這段經文，請你預備好聖經，邊讀經文邊看這裡的信息。
經文背景 - 西奈山神的約和律法
先看背景。在三十二章，摩西在西奈山拿了神的約和律法，他遲了一段日子才下山，怎知以色列人已經造反了，敬拜自己做做個金牛犢。摩西當然不知道，但神知道，所以神就跟摩西說祂會滅絕這群人，摩西就拼命為這群子民祈求，最後神就收回主意，但神仍降災懲罰。還有一點，今天的經文提到，神不會跟他們一起：「去，離開這裏，你和你從埃及地領出來的百姓」（出三十三1上）神說一些前一章百姓說的話：「領我們出埃及地的那個摩西，我們不知道他遭遇了甚麼事。」（出三十二1下）原來百姓到現在還以為帶他們出埃及的是摩西，他們之後做了金牛犢。請問，那金牛是代替摩西，還是代替神呢？三十二章沒說神不在那裡，而是摩西不在那裡，所以才做一頭金牛犢來帶領他們。原來他們敬拜的是摩西，所以神跟摩西說：「你和你從埃及地領出來的百姓。」這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現在神不承認他們，不當他們是自己的百姓，而是摩西的百姓。上主也說：「我不與你們上去，」（出三十三13）
從摩西的回應看到事態有多嚴重，出埃及記最危險的時刻不是在逾越節，而是在這一刻，不是在蘆葦海被追殺，不是在曠野缺糧缺水，而是神在這一刻不認他們。接下來的經文就是摩西如何挽回局面：「求你將你的道指示我，使我可以認識你，」（出三十三13）你會否覺得這節跟之前的經文沒有關聯？摩西是不是不理會自己的子民，而關注在私人的慾望？晚點看看摩西的原因。
我的臉會向前走，我會讓你安息
不過神的答案好像不是回應摩西的要求：「我必親自去，讓你安心。」（出三十三14）其實沒有「親自」這個字，沒有「與你一起去」這個字。我知道這個說法沒說服力，因為一些英文譯本也有「與你一起」（with you）的翻譯，但若字面解釋希伯來原文：「我的臉會向前走，我會讓你安息。」「我的臉會向前走」是什麼意思呢？如果「臉」代表神，就是神向前走，沒說跟你一起走。希臘文的七十士譯本翻譯為：「我自己會走在你的前面。」不是跟你一起走，為什麼？因為在一到三節說不會跟你們一起走，並且猶太人的英文翻譯本這樣翻譯：「我會走在你的面前。」就是在你的面前走，而不是跟你一起走，如果一起走，可能就會滅絕了你們。
摩西就答：「你若不親自去，就不要把我們從這裏領上去。」（出三十三15）在這裡是沒有「親自」這兩字，摩西說：「袮的臉不往前走，」或按照剛才的翻譯，「如果袮不在我們的面前走，就不要把我們從這裡領上去。」所以摩西重複了神說的話，最低限度是：「袮在向前走。」但摩西沒停到這裡，因為「我的臉往前走」可以有很多解釋，所以摩西接下來就確認：「你與我們同去，」（出三十三16）摩西在說：「袮說袮的臉去，可能是袮派袮的使者，我要袮與我同去。」最後神應承了他們：「你所說的這件事，我也會去做，」（出三十三16上）摩西在說：如果袮不跟我們一起去，我打死也不走，最多在這裡餓死，我站在這裡等你。上主拿他沒辦法：「好，我跟你們一起去。」
摩西看重的神同在 -- 兩個原因
我們稍停下，為什麼摩西這麼緊張上主跟他們一起去呢？有兩個理由，一個在十五節，整件事情成功，因為上主與他們同在。摩西很明白這群百姓是如何，還記得之前講「埋怨」的主題嗎？這是無限重複的主題，有的埋怨合理，有的不合意，有的簡直是橫衝直撞。摩西很明白自己的子民，現在摩西不能接受神不跟他們一起。中間有段經文好像突然講其他事情，講摩西在營外製了一座帳篷，讓他在那裡遇見神。為什麼穿插這個細節呢？因為他想跟神一起。很多人認為這帳篷就是會幕的前身，摩西就是每次這樣與神交流，而現在上主說不會跟他們一起，摩西就會想：那每日約見的事該怎麼辦？摩西就跟神說，袮帶我們到迦南地，然後中途就離開我們嗎？所以摩西不肯。
摩西不是看到人的軟弱，他也看到自己的軟弱。百姓以為是摩西帶他們出埃及，而摩西最清楚不是他帶他們出去。摩西是什麼角色呢？強勢的還是弱者呢？不少學者認為他是強勢的角色，甚至覺得摩西是獨裁者。但我們在這段經文裡看到摩西是個弱勢的人，我們回到上主呼召摩西的經文，摩西說：「我是甚麼人，竟能去見法老，把以色列人從埃及領出來呢？」（出三11）這是一個很務實和面對現實的回答，摩西不是孩童，也不是熱血青年，他八十歲了，他人生已經過了三分之二，他冷靜了很多。這世界有這麼多需要，不代表我能滿足這些需要，要我牧羊或對人好點，我都能做到，但現在叫我回埃及，叫法老王放以色列人走。四十年前他是埃及王子，可能有點機會能做到，但四十年後，他是一位老牧羊人，他不是面對一幫人，而是一群羊，手拿著的只不過是杖。
孤單黑暗中, 神的同在是最實在
所以摩西接下來一直找藉口推搪，直到神發怒才停下。摩西很明白自己是弱勢的，他在法老面前說完後，法老不單不放人，反而加劇對以色列人的工作。摩西如何呢？一個很有信心的摩西嗎？很勇敢的摩西嗎？看看他來到神面前說什麼：「主啊，你為甚麼苦待這百姓呢？為甚麼差派我呢？自從我到法老那裏，奉你的名說話，他就苦待這百姓，你卻一點也沒有拯救你的百姓。」（出五22-23）這段話像不像之後他百姓埋怨的內容？他看來一點都不像是很有信心和堅強的人，他來到神的面前不停問：「為什麼？」他內疚，「我不理會不就好了？現在我失敗了。」摩西是到法老面前談判，他看到法老很多次答應後反悔，到了最後一次放了他們，然後過了幾天卻派追兵去追他們。
出埃及記是一個神蹟，不是摩西做的，百姓看到這些神蹟卻以為是摩西做的。他最清楚，這些不是他做的，那些人的需要也不是摩西供應的。你可以自己看看經文，很多時候百姓埋怨後，摩西就去神的面前哀求，之後出去傳達神的信息，不是供應他們的需要，就是責罰他們。所有人看到的是摩西出來之後的所言所行，他們聽不到神所說的話，他們沒看到摩西在神面前軟弱的一面，只看到摩西走出來時供應他們的需要，或責罰他們。所以對他們來說，摩西就是神。但他們是不是對摩西這麼尊重呢？他們重複又重複挑戰他，甚至亞倫和米利暗，以致可拉都常常挑戰和埋怨摩西。如果摩西是個惡人，他們還敢這樣嗎？他更像一個被學生欺負的老師。
所以摩西很知道，如果神不跟他同在，他是做不到。如果不與他們同在，他們進入迦南地時就會被迦南人滅絕，這些百姓不是乖乖的信徒，摩西自己也軟弱。所以不只是摩西一個人需要有上主的同在，在教會歷史不同的時期裡，有許多人也有這些經驗，在最孤單和最黑暗時，神與他們同在是最實在的。
我分享另一位荷蘭姐妹的例子，她叫Corrie Ten Boom。她父母在二戰時期是牧者，他們在納粹黨壓迫猶太人時保護猶太人，但卻被人揭發，全家人要坐監。在監牢的那幾年，她大部分的親人都死去了，她是一個生還者，當她出來後，她依然愛主和事奉主。很多人就奇怪：為什麼她這麼堅持信仰呢？也有人問她：為什麼從集中營出來後，依然對上主這麼有信心？她回答：「如果你在火車上，而火車駛入漆黑的洞，你不會跳車，火車帶你入黑洞，同樣也會帶你入光明裡。當時上主帶我進入黑洞，也同樣會帶領我走出黑洞。上主與我同在。」所以她有力量能堅持這麼多年。
我們回到摩西。聖經也有提到他是個軟弱的人：「摩西為人極其謙和，勝過地面上的任何人。」（民十二3）這句話應該不是摩西寫的。不論你怎樣解釋「謙和」，摩西是一個弱勢的人，別人不會認為他是一個強勢或暴力的人，甚至他們欺負了摩西。他回到上主的面前禱告，感謝主，祂聽摩西的禱告。
常常確認和邀請神在我們當中
這對我們來說有重要的教導，今天的教會面對許多嚴重問題，香港教會面對的問題不用說了，西方教會也面對嚴重的問題，從奧運開幕所看到的就知道面對一些怎樣的問題。不論你身處何方，我們解決不了這些問題，我們能做的是依靠神來面對，如果上主不與我們一起，我們就面對不到。我們的意識應該跟摩西一樣說：「如果袮不與我們同在，我們就沒有未來了，若袮與我一起，我才會有未來。」這是第一點：為什麼摩西那麼想要神與他同在？整件事的成敗是因為神與他同在。
第二點，因為上主與他們同在，所以他們才特別。他們的突出之處就是上主的同在：「豈不是因為你與我們同去，使我和你的百姓與地面上的萬民有分別嗎？」（出三十三16下）我們有什麼特別呢？有人覺得猶太人很特別，諾貝爾得獎者和許多對經濟有影響的人都是猶太人，但在古時全都沒有這些特別的地方。他們只是古代近東的其中一個小民族，摩西很明白這點。他們特別之處就是他們跟神立約，成為神的子民。當時可能不明顯，但隨著歷史的潮流，會慢慢看到他們不同之處。我們也是神的子民，有什麼特別之處呢？我們每個星期聚會有什麼特別呢？其他人不也每個星期聚會嗎？我住在香港的郊區，大約十年前的週末，會見到有很多名牌車一起出去巡遊。這有什麼問題？ 有時候在公園裡看到長者打太極，年輕人玩手游，沒有什麼問題，但也沒有什麼屬靈。我們聚集在一起，有什麼屬靈呢？除非神是連結我們的那位。簡單講，如果不是神把我們連結在一起，我們跟其他人沒什麼分別。我們到處都可以看到聚集一起的人。
為我門訓的弟兄教我聚會前要禱告，要確認和邀請神在我們當中，所以我們聚會前會先禱告，聚會完了後也會為有需要的人禱告，然後我們才出去。當時我在新加坡讀神學時，有一位老師在上課前一定會禱告，因為這不只是信息的傳達，而是邀請神同在，讓大家有屬靈追求的學習。今天我們是這樣，當時也是如此，永遠都是這樣。有人可能指出神無所不在，是的。是不是我們不禱告，神也在這裡？這也是對的。神也是一個君子，除非我們邀請祂，祂不會強行參加我們的聚會。
上主同在的危險
這很好的事情有個障礙，經文很清楚，上主是聖潔的。整件事情是因為他們干犯上主的聖潔：「你曉諭以色列全會眾說：你們要聖潔，因為我耶和華 -- 你們的神是聖潔的。」（利十九2）接下來的經文就是教導他們聖潔生活的教導，這裡也出現熟悉的「愛人如己」。剛才神不跟他們同在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是「硬著頸項的百姓，免得我在路上把你們滅絕。」（出三十三3下）說來很老套，神離開是因為祂愛他們，因為跟他們同在是沒有好結果。
在聖經裡，上主若親近你，往往是最危險的時候，整個曠野的記載就是好例子，很多時候懲罰是立刻出現，因為神離他們很近，有雲柱火柱，他們在吃嗎哪，神馬上就施行神蹟拯救他們。如果他們不聖潔，會立刻滅亡。你可以對比後來的歷史，亡國的時候，上主差派先知一個個跟他們講話，但他們沒人聽，也沒有好果效。講了幾百年，北國滅亡，再講了幾百年，南國滅亡。步伐刻意變慢了，如果對比出埃及記和亡國的記述，好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神有超越性，但最重要不只是這點，就算我們想拉近這距離，也有危險。我們的教會需要復興，我要傳福音，最重要的是神的靈復興我們，但如果神真的復興我們，降臨在我們當中，也同樣很危險。如果我們的生命不潔淨，神的靈也可以懲罰我們。你看看使徒行傳就知道了。
神說完這些話後，摩西就回到之前說過的話：「求你顯出你的榮耀給我看。」（出三十三18）因為神好像沒有回答他在十三節提出的，所以他在這裡再次提及，他的解釋是：使我可以認識袮，並且在袮眼前蒙恩。他為什麼要親近神，他為什麼要認識神？他認識神，做的事情好得到神的喜悅。今天做牧者很難的，知道嗎？很多會友執事都會參加晚間課程，如果你說錯半個字，他們都知道的。在不同的神學院有不同的課程，我也有面試過這些人，我多數會問：「為什麼你想讀這個課程呢？」多數的回應是：「我想更好地事奉」或「在事奉的過程看到自己的需要，所以想加深我的聖經知識。」這是對的，但記住一件事：不論我們讀什麼，最重要的原因是討神喜悅。不論是原文釋經或其他，最終是得神喜悅。上主就像一個大有能力的核能，如果我們要用這個核能，與它共存，我們需要認識它的勢力。
摩西還有一點，他說：「主啊，我若在你眼前蒙恩，求主在我們中間同行。」（出三十四9上）要記住這是摩西見到上主之後馬上說出這句話。原來他想見神，第一件事就是請神與他們同去，不要派什麼使者，而是要神親自同去。摩西接著說：「雖然這是硬著頸項的百姓，」（出三十四9中）這就說了剛才神所說的，他接著說：「求你赦免我們的罪孽和罪惡，接納我們為你的產業。」（出三十四9下）他跟神說同樣的話，但他祈求的是相反的：「儘管我們如此，但袮赦免我們，剛才袮說會跟我們同在，但會滅絕我們。這不行，我想袮與我們同去，但不要滅絕我們，袮要赦免我們。」摩西什麼都要。神答應了嗎？祂答應了。摩西那麼緊張地想見神，因為他想要有個人保證。他見到神之後就馬上跟祂提出這個請求。如果上主答應了他，那就解決今天經文第一到第三節的問題，上主會跟他們同去，又不會滅絕他們。
有祂的帶領，我們就有將來
但還是有障礙，這裡講到上主的屬性，說到沒有人可以看到上主而活著。這似乎跟其他經文有衝突，在十一節提到上主和摩西面對面。申命記提到摩西「是耶和華面對面所認識的。」（申三十四10下）不是很多舊約人物遇見神了嗎？摩西在經文最後不是遇見神了嗎？當然有的神學家說：「話不可以這麼說，神是超越性的，所以會有「可以見」和「不能見」的矛盾。」但我要問，摩西看到神的背，但他實際看到了什麼呢？我自己認為，他看到的是「之後的果效」（After effect），我舉個例子幫助大家明白。
2021年十二月二十五號，詹士韋伯太空望遠鏡（James Webb Space Telescope）可以看到一百倍黯淡的光，可以看到宇宙大爆炸之後的一點八億年的情況，到目前為止，這是最厲害的太空望遠鏡，但看到的卻不是今天的，而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光，望遠鏡所看到的那些恆星，可能現在已經沒有了，但那些光依然抵達到望遠鏡的視鏡裡。我覺得這就是摩西看到的，所謂上主經過的餘輝。
我們的聖經也是如此，我們閱讀的就是記錄神在某個時期在以色列人當中所行的事蹟或神蹟，並透過這些閱讀來認識這位上主。不論你怎樣看這段經文，我們是無法完全認識神的，「沒有人可以面對面見到神」的意思,是我們不能完完全全看到神，這也有好處，可以讓我們謙卑。你們覺得有的人很認識上帝，差不多跟神稱兄道弟，但我們不是，上主是他者，我們可以認識祂，但不能完全認識祂。一方面若上主不與我們同在，我們就糟糕了，但上主與我們同在，不代表我們能百分百認識神。
結語
最後，我們看主耶穌所說的話：「我的上帝！我的上帝！為甚麼離棄我？」（太二十七46下）聖父離棄聖子是怎麼一回事呢？我們討論到主再來也不會有個確定的答案，但我們知道因為主耶穌在那刻被神離棄，所以今天沒有人會被神所離棄。我們尋求神，就會尋見。主耶穌在當時是絕對孤單，所以我們沒有一個人需要有這個絕對孤單。不論在香港或海外，我們都不能解決所有的教會問題，需要上主在我們當中，帶領我們。
有祂的帶領，我們就有將來，這是我們教會首要尋求的，要把摩西的禱告變成我們教會的禱告，阿們。
講員： 黃福光博士
傳譯： 郭星燁牧師
速記： 周以心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