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聖靈，我信聖而公之教會，聖徒相通。」信經提到相信聖靈的時候，把焦點放在教會，放在聖徒相通的團契群體。今天大多數人認為，認識和相信聖靈，是個人的屬靈經驗。相反，讀完聖經卻沒有個人經歷，只是頭腦知識，談不到相信聖靈。改革運動一個很基本的信仰焦點：權威在於聖經，不在於個人。所以或者不同弟兄姐妹可能有不同的靈恩的經驗，但相信聖靈的第一件事一定要回到聖經。
神的靈
所以聖靈、教會、聖徒的主題一脈相承，不在於重複三次「聖」這個字。而是我們問：聖經怎樣介紹聖靈呢？在以賽亞書六十三章十節提過一次聖靈。當然大家記得創世記一章二節提到「神的靈」，「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接著經文宣布：「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但如果沒有了聖靈，沒有了耶和華的靈，那段經文就不能獨立存在，這段經文是在以西結書三十七章，要明白這段先知所經歷的異象。
第一，這段經文重複翻譯：說預言、發預言。其實希伯來文是說先知（נָבִיא）這個動詞，這似乎跟「預言」沒關係。申命記十八清楚介紹了先知的職分，他們不是講預言，而是代表耶和華上主說話，說的每個字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代表他後面的權威去發言。所以中文和合本說「說預言」給我們錯覺，以為在預告將來要發生的事。「聖靈是不是講預言的靈呢？」其實全段經文跟預言毫無關係。
另一個是翻譯無法克服的，所以我嘗試用希伯來文讀，「靈」不停在以西結書三十七章出現。第一節「耶和華的靈降在我的身上」，但「原文是手。」那為什麼不直接翻譯「耶和華的手降在我的身上」？接著經文說「耶和華藉他的靈帶我出去，」那靈就是手，手就是靈了。就算是同義詞，也是兩個不同的名詞。翻譯聖經不能改動聖經，更加不能創作經文，所以第二句才出現第一個希伯來文「靈」這個字。首尾呼應。
中文和合本在開頭結尾翻譯「靈」兩次，中間全部用其他的字眼來翻譯。希伯來文Ruach(רוּחַ)這個字，的確可以代表不同的意思。我們試著繼續讀下去。「耶和華的手降在我身上。耶和華藉他的Ruach(靈)帶我出去，將我放在平原中；這平原遍滿骸骨。......他對我說：「人子啊，這些骸骨能復活嗎？」......他又對我說：「你向這些骸骨宣布，」（結一1、3-4）宣布什麼呢？第五節，「主耶和華對這些骸骨說，「我必使Ruach(氣息)進入你們裏面，......我必給你們加上筋，使你們長肉，又將皮遮蔽你們，使Ruach(氣息)進入你們裏面，你們就要活了；你們便知道我是耶和華。」於是，我遵命說預言。正說預言的時候，有響聲，看哪，有地震；骨與骨彼此接連。我觀看，看哪，骸骨上面有筋，長了肉，又包上皮，只是裏面還沒有Ruach(氣息)。耶和華對我說：「人子啊，你要說預言，向Ruach(風)說預言。你要說，耶和華如此說：Ruach(氣息)啊，要從Ruchot(רוּחוֹת֙)(四方)而來，吹在這些被殺的人身上，使他們活過來。」於是我遵命說預言，Ruach（氣息）就進入骸骨，骸骨就活過來，並且用腳站起來，成為極大的軍隊。（結一5-10）
全段記載焦點在Ruach，最重要的那句，是刻意的，「只是還沒有Ruach。」聽到那個懸疑嗎？所以下半段，先知向Ruach奉神的名宣布，Ruach就從Ruachcot而來。所以和合本很盡心竭力翻譯，第一次在第五節就不翻譯成「靈」，而翻譯成「氣息進入骸骨。」第八節：「只是還沒有氣息」，然後宣布：「氣息從四方而來」中文插著四個小字：「四方原文作風。」其實這樣也看不到原文是Ruach這個字。Ruach可以代表靈、風、代表氣息。但分開來翻譯時，我們就看不到那個重複，這是刻意的。上帝要讓骸骨活過來，為什麼要這麼複雜呢？為什麼要這麼慢呢？所以你明白這個文學的手法嗎？我們讀聖經常常忘記了文學的重要，它要突出一個主題。
希伯來聖經就是用這樣的敘述方法告訴我們，整個異象的關鍵，是Ruach。是神的靈，是耶和華的靈。開頭結尾很清楚，上帝告訴先知聽：「我把我的靈，放在你們裡面。」沒有了耶和華的靈，骸骨最多極其量是變成屍體，不會活過來，更加不會成為軍隊。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說以西結三十七章，是聖經介紹神的靈很重要的起點，其他的經文有提到耶和華的靈和聖靈，但如果你要問最基本的一段，那就是以西結書三十七章。這裡說什麼？這個異象到底說什麼？我們很容易在講壇上喜歡說「這段是說靈命復興，個人的靈命復興，神的靈吹進我們裡面，我們就活過來，為主爭戰，成為基督精兵；是整個教會都活過來，這是聖靈工作，靈性復興！感謝主！培靈會就是要說這樣的道！」
聖靈的工作
再說多一次，權威在聖經，不在講員，也不在聽者想聽什麼。經文有解釋，不容許我們胡亂去講我們喜歡講的道理，這段經文好像耶穌撒種比喻，有解說給我們的：他對我說：「人子啊，這些骸骨就是以色列全家。他們說：「看哪，我們的骨頭枯乾了，我們的指望失去了，我們滅絕淨盡了！」（結三十七11）說的是以色列全家的什麼？很淒涼的情況。他們骨頭枯乾，指望失去，滅絕淨盡。我們讀下去：所以你要說預言，對他們說，主耶和華如此說：我的子民，看哪，我要打開你們的墳墓，把你們帶出墳墓，領你們進入以色列地。（結三十七12）講到以色列全家都在墳墓。以西結是什麼時候成為先知？他在哪裡成為先知？一章一節告訴我們，他在巴比倫迦巴魯河邊，為什麼他在巴比倫？因為亡國被擄。
這裡說的是以色列亡國被擄的災難，他們徹底失敗了，他們骨頭枯乾，指望失去，滅絕淨盡。對，還有一些百姓被擄到巴比倫，分散在外邦。但事實上，跟死亡完全沒分別。已經進入墳墓了，所以上帝兩次提出：我開你們的墳墓，把你們從墳墓帶出來。更加重要的，出來的不是一具屍體，出來的不是枯乾的骸骨，而是活著出來，並且要回到以色列地去。看到嗎？十二節說「把你們帶出墳墓，領你們進入以色列地。」十四節「我必將我的靈放在你們裏面，……我把你們安置在本地，」
現在我們明白軍隊是什麼意思，以色列全家都是軍隊，出埃及在曠野的四十年有很多危險，所以需要組織軍隊。這是來自民數記第一第二章，摩西聽上帝的吩咐，去數點十二支派二十歲以上能當兵打仗的男丁數目，安排他們在曠野行軍安營，是有紀律，有軍令的。出埃及告訴我們，他們一離開埃及，亞瑪力人要打他們。上帝吩咐以色列人要塗抹亞瑪力人的名號。「這麼小氣？人家只打了一下就塗抹別人？」你知道亞瑪力人做了什麼嗎？讀聖經有讀到嗎？他們放以色列人大部分人過去，留在隊伍後面的，如果用三國演義的說法，最後是小孩子、婦女和財產。亞瑪力人在後面搶掠，不是殺女人和小孩子，而是擄掠他們做奴隸。
所以民數記到西奈再出發之前，數點人數，我們沒時間打開來讀經文，但你會留意，最人強馬壯最大的是猶大，他們在前鋒，押後的支派是但支派，因為他們人數僅次於猶大。現在以色列竟然亡國被擄，他們在巴比倫，就好像已經進入墳墓，滅絕淨盡，指望失去，骨頭枯乾。
怎樣扭轉這個歷史的事實？聖靈的工作。聽見嗎？看到嗎？看不到，今天一個弟兄姐妹跑過來分享他靈恩經驗，我們說這是聖靈的工作。歷史的轉捩點（turning point），是不是聖靈的工作，這些事實跟聖靈有關係嗎？如果我們讀聖經，「只是還沒有Ruach。」你會讀了。教會在歷史當中，神的子民怎樣經歷聖靈的工作？使徒行傳記載聖靈怎樣工作？我們現在只是溫習而已：福音怎樣突破耶路撒冷的瓶頸？是逼迫。福音怎樣去到馬其頓？是紛爭。福音怎樣去到羅馬？是暴動，聖殿的騷亂。是羅馬的政府想猶太人的貪腐，羅馬的官長想收保羅的賄賂，所以他們就想把他送回猶太人，然後保羅才拿出自己羅馬公民的護照，要上訴該撒。福音是這樣，直到地極。
給我講道，我多數說他們祈禱、禁食、開訓練班、出去傳道、派單張。我不否認這些會發生，但關鍵的拐點，福音從耶路撒冷，直到地極。聖靈如何工作？第一到第七章是逼迫，第八章到十三章是爭論，十三章到十六章是師徒決裂，保羅和雅各之間的對立，使徒行傳一五一十記載這些，沒有歌頌功德，但這些事實沒有掩蓋聖靈的同在和工作，如果不是聖經，我們真的看不到。今天我們看到聖靈怎樣工作嗎？聖經怎樣教導？聖靈工作是在歷史中，今天宣教也是在歷史中。
見證聖靈的工作
我站在大家面前，不是要誇口，而是想見證聖靈的工作。在1913年，一位美國史丹福大學的二年級富家女孩子，在美國加州Santa Barbara（聖巴巴拉縣）那裡，她是大百貨公司老闆的女兒。母親給一張船票送這位女兒去中國。何義思宣教士就開始五十多年在廣東軍山傳道宣教，她開了孤兒院。在1936年，我父親成為孤兒，十歲進入了何宣教士的孤兒院。所以坦白說，如果何教師沒有來到中國，會有我嗎？我今天會站在大家的面前宣講神的道嗎？換過來說，何教士在她的自傳《誰掌管明天》這麼寫，她說，我回到我父親的鄉下，的確不是偶然。那章題目稱為：三村的神蹟。我父親後來成為教會的主任牧師，何教士看到，認為這件事一點都不偶然。
她的自傳最後一章，她寫下1972年，香港宣道會希伯崙堂夏令會裡，五位年輕人奉獻全時間事奉主，加了一個括弧 : 其中一個包括牧師的兒子。這件事她看到，但她沒辦法看到後來我讀神學，後來我在教會服侍，我在神學院服侍。2013年就是她來中國的100年之後，我成為神學院的院長，何教士沒看到。今年是2022年，我翻開她的傳記，原來100年前，1922年的時，她媽媽跟她第一次去中國，參觀女兒在中國事奉建立的教會，她媽媽非常歡喜感恩。但沒辦法能看到100年之後，今天軍山還有教會，還仍在聚會敬拜。
一個宣教士的事奉，你看到了什麼？今天我成了何等樣的人，是蒙神的恩才成的。回望過去100年，我看到聖靈的工作在中國的歷史上，在一個不見經傳的姐妹的奉獻身上。
今天我們神學院三位老師的信二代，其中一位去了柬埔寨，她讀書非常厲害，是美國威頓大學德文系，她的德語的能力可以在歐洲大銀行工作。她奉獻自己去柬埔寨，結婚，丈夫是柬埔寨當地的傳道人，有兩個小孩子，他們在農村城市訓練青年人。是，他們就這樣一生。另外一位老師的女兒，她是我教過的校友，去了北京，她丈夫是一位教會的牧者，所以她兩夫婦神學畢業後在教會默默耕耘。還有第三位，又是我們神學院老師的女兒，她在英國曼城，原來那裡三分之一的人口是穆斯林，所以差會開了一個書市或咖啡店，歡迎那裡居住的穆斯林來咖啡店談話看書。我們聽她分享見證，進來的很年輕，留學英國，談下去，哇，原來這個是王子，那個是酋長的親戚。當然，他們沒這樣的背景，怎樣去英國讀書？不出來讀書，哪裡有機會接觸福音？
你看到今天的宣教士的工作，你看不到一百年以後的工作。沒有一個差會會請他們寫百年計劃，一百年後請問你會訓練多傳譯和神學院院長？沒可能。但聖靈就是這樣工作，看你是站在一百年的開頭，還是一百年後的結束。但今天我們能這麼說，我們今天能這樣相信：是聖靈的工作。是因為聖經這樣教導我們，聖經沒有把聖靈的工作局限在個人的神秘經驗裡。
使徒信經提醒我們，全能的父，從亞伯拉罕到回歸耶路撒冷的歷史，童女和巡撫，是撒母耳士師時期神的作為。不止如此，在出埃及，神在法老尊榮之上得榮耀。降在陰間，坐在全能父的右邊，將來還要降臨審判活人死人。使徒信經所講的不是神話，是聖經歷史，是教會歷史，是宣教歷史。凡求告主名的，就必得救。人沒有信祂，怎能求祂？沒有傳道的，怎能相信？
我們明白我們信什麼嗎？我們不是信永恆不變的道理，我們相信的是聖經，聖經記載歷史的事實，聖經是誠實的見證，見證上帝奇妙作為，見證聖靈在歷史的工作。Ruach進入以色列全家，他們就能回歸重建耶路撒冷。聖靈當日在歷史當中工作，今天聖靈仍然在歷史當中工作。今天聖靈仍然在香港工作，今天聖靈仍然在中國工作。舊約聖經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我們的信仰，從神話的宗教迷信，回到歷史事實的舞台。我們華人教會要小心。
港九培靈研經會，我們已經九十四屆，第二屆的開會禮，副主席吳子坤牧師的禱告：基督教傳入中國200年，所得到的人數三十幾萬。中華何時歸主？神聽見他的祈禱。其實吳牧師還沒禱告，培靈會還沒在廣州開始的時候，神已經知道，聖靈已經在當時的情況當中工作。你說看不到。50年中國的內憂外患，日本侵華，國共內戰，韓戰，文化大革命。是，我們看不到，但聖靈的工作仍然在這裡。所以79年改革開放，一夜之間，不是，而是到2008年，半官方的調查研究，最保守估計三千萬，無論如何是一百倍了。這不是人的方法，這不是環境順利，這是聖靈的工作。
是的，疫情反覆，港九培靈研經會又要在網上舉行，但九龍城浸信會能容納多少人？轉播站的教會一共能坐滿多少人？現在網上舉行，又可以有多少人參加？不是高舉數字，但大數據幫助我們超越我個人看到的人數，看到神的作為。吳牧師回到天家，我想他做夢也想不到今天中國基督徒的人數，我想他做夢也想不到培靈會轉到網上，竟然可以讓全世界華人基督徒參加。是你和我，我們這一代的信徒，我們親眼見證聖靈的工作。我們無可推諉，不能仍然停留在我們自己憂愁苦悶，抑鬱灰心、退縮、氣餒、消沉、嘆息、怨天尤人，所有負面情緒等等。求主赦免。
我們同心禱告。多謝天父，主耶穌曾經提醒我們：我父做事直到如今，我也做事。袮差遣聖靈來到我們中間，聖靈也沒有停止祂奇妙的工作。是我們的無知和幼稚，將袮的工作局限在聚會當中，將袮的工作局限在靈修裡面，每逢歷史發生什麼事，我們就會問上帝在哪裡？我們看不到，主啊，求袮赦免，求袮拯救我們，讓我們所信的不是離地的，而是確確實實幫助我們，可以活在此時此地，不受環境順逆的限制，而是見證主同在的事實。按袮的意思成就，不是按我們的喜好。求主憐憫，求袮垂聽，也求袮繼續施恩引導我們。多謝袮聽我們的祈禱，奉主耶穌的名祈求，阿門。
講員： 李思敬牧師
傳譯： 周志豪牧師
速記： 周以心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