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宗教都有它的圖騰與禁忌,有些人在信主的一刻就能與他從前的偶像一刀兩斷,有些人則需幾經關卡才能了斷。有人以為是迷信,有人寧可信其有,但保持一定距離,以策安全。
撒母耳記所載的約櫃就是一件宗教物件,神袐而顯威,也是神臨在人間一個物質的象徵。以色列人曾靠約櫃之助戰勝仇敵,在曠野行走四十年,過約但河奪耶利哥城,並隨會幕安放在示羅。
約書亞分配土地給十二支派,隨後約櫃被冷落四百年,沉默地像紀念品一樣供奉在聖所,直到祭司以利的兩個兒子將它抬到戰場,期望它能守護以色列並幫助克敵,沒想到約櫃卻被擄到非利士地區七個月。約櫃在大袞廟中、伯士麥的田間幾次發威,懲罰輕慢它的外邦人,令以色列人和非利士人膽顫心驚,要設法將之送走。
約櫃返家之路 -- 幾經波折
約櫃返家之路幾經波折 (撒上6:21) 。聖經中約櫃和基列耶琳有「難解的沉默」,記載稀少,因此伯示麥為何選擇基列耶琳將約櫃送走的問題不易解答。基列耶琳是基遍人四大城之一,原先分地要劃歸便雅憫支派,但亦同時歸屬猶大支派。到底基列耶琳屬便雅憫還是屬猶大支派?這問題可說是妾身未明,或說約櫃的歸屬權誰屬也有難解的情況。
基列耶琳又可譯作森林的平原,不管它背景如何,約櫃在其流浪旅程中,曾有外邦的基列耶琳,勇氣十足地將這燙手山竽接過來的這段歷史,令人感動。迦南人中只有基遍人特別蒙神憐憫,擁有他們政治與宗教的祭壇(書11:19-20)撒母耳記上七章記述「基列耶琳人就下來,將耶和華的約櫃接上去,放在山上亞比拿達的家中,分派他兒子以利亞撒看守耶和華的約櫃。約櫃在基列耶琳許久。過了二十年,以色列全家都傾向耶和華。」
以利亞撒與他的兒子全家,持續地服侍約櫃,直至大衞將約櫃接回之時。關於約櫃的記述,從這裡一直到撒母耳記下6章之間再沒提及,它被擱在亞比拿達家中廿年之久沒人記念,而大衞突然想起約櫃來。(詩132:6)此時的大衞剛征服耶路撒冷,正是將約櫃迎回的好時機,迎接約櫃的宗教儀式正是其軍事行動的高潮,將上帝同在的象徵迎回首都,為耶路撒冷的合法地位正名。
大衞剛出場時被稱為伯利恆、以法他人,以法他原屬便雅憫支派,是拉結墳墓的所在,伯利恆則屬猶大支派。由此看來,大衞新王朝明顯有反便雅憫支派 (掃羅所屬的支派)的情意結。基遍人的基列耶琳,就人種而言,與伯利恆、以法他有不可分割的關係;就地理上言,它位於猶大與以法他之邊界。猶大支派與便雅憫支派兩者的競爭和拉扯關係,到掃羅與大衛的時代就更為白熱化。
學者多傾向政治的考量,但我卻認為在約櫃的流浪旅程中,身為外邦的基列耶琳人毋懼約櫃的可怕效應,慷慨大方,勇氣十足的接過這火燙的洋芉,擠身於上帝救恩的行列,這實在教人感動。(撒上7: 1-2)雖然以利亞撒的名字曾出現於耶和華祭司的家譜中,但聖經沒有告訴我們以利亞撒和亞比拿達父子是祭司。一個家庭上、下兩代持續服事約櫃,直到大衛將約櫃接回耶路撒冷。
約櫃擱置在亞比拿達家中長達廿年之久。直到大衞改朝換代之時,新首都、軍隊,並大批後宮女眷都齊備的體系。大衞要約櫃成為王位合法的工具(撒下5:1),約櫃不單象徵著以色列與神的盟約,亦是以色列支派統一的記號。
大衞以壯觀熱鬧的遊行,將約櫃由隱密的藏點運回到耶路撒冷。大衛迎約櫃的儀式,是以眾目睽睽下將古老宗教與新王朝體系串連起來,具政治手段的意味。(撒下6:1)大衛以一個熱鬧壯觀的遊行,將約櫃由一個隱密的儲藏地點,運送到一個重要的政治中心,重新恢復到公眾注目的焦點。
約櫃在大衞的計劃中意義非凡,一方面是新政權合法而有力的宣傳,亦是以色列宗教活力的代表,大衞以個人魅力,將此兩因素結合一起。大家應以新角度認識大衞,他既有政治權謀算計,亦有真誠的宗教熱誠;但可惜運送約櫃的過程被迫分成兩階段,期間更被一個深層的危機打岔了(撒下6:5)
約櫃再度顯威 -- 上帝很危險
但將約櫃從亞比拿達家運到耶路撒冷的過程中出了亂子。據摩西律法,運送約櫃有嚴格的規定:要用兩根包金的杠穿在約櫃旁的金環裡,以便利未人用肩來摃抬。但烏撒卻用非正規的方法,錯誤連連,用牛車代替人肩,又直接伸手扶耶和華的約櫃。歷代誌上 15章詳解了為什麼神要擊殺烏撒。「因你們先前沒有抬這約櫃,按定例求問耶和華我們的神,因此祂刑罰我們。」不論伯示麥人的偷窺和烏撒的觸碰,都忽略了約櫃的神聖,侵犯神不容冒犯的主權,觸犯了宗教禁忌,想用人的方法管理神的事情。
領回約櫃的慶典,突然出了岔子,令人再次驚覺約櫃的可怕 (撒下6:5) 。 大衞想用約櫃達到政治目的,宗教籠絡政治,但約櫃不能僅用作政治工具,他需要意識到神可畏的臨在。烏撒被擊殺對大衞反有健康影響,任何神職人員或國家元首,都不能將特權變為僭越。英國神學家丁道爾說:「神要我們稱祂為天父,亦要我們尊神名為聖;耶和華是恩威並施的神。上帝既是人敬畏不能僭越的至高神,又是充滿慈愛的父親。」
烏撒遭擊殺警示,令氣氛一片肅剎;令大衞不敢繼續迎約櫃,此時迦特和俄別以東將約櫃接回去三個月,不單沒出現問題,更令他們全家得祝福,約櫃顯然不是上帝擊殺人的器具,而是吉祥物,消除了大衞及以色列家對約櫃的驚恐(撒下6:11) 。即便在國破家亡的悲劇中,耶利米對神的觀感仍是正面的。(耶 29:11)迦特人(利未人)和俄別以東(僕人),他們在聖經的記載不多,本為名不經傳之民,但因照顧約櫃而留名經中。
三個月後顯明耶和華對以色列善意,迎約櫃的時間延了三個月,大衞對神熱情增加,更將迎回約櫃的儀式昇華,載歌載舞。耶路撒冷又再次成為神守護的大衞城。
約櫃作為臨在象徵,亦可以離開以色列;約櫃能擊殺冒犯的人,亦能帶來祝福,神的揀選主權不需任何理由(詩132:13-14) 。大衞盡情跳舞表達感恩,並獻燔祭及平安祭,將祭物分給百姓,顯示以色列人的新生活重新展開。大衞跳舞的行動有點曖昧,一方面的確顯出其宗教活力及對神真誠的敬意,但盛大奢華的歡慶以致肢體誇張舉動,亦可看為有點暗昧的政治舉措。
迎回約櫃是完美的一日,只有米甲一人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米甲負面的表現,可能是慣於往昔皇家道貌岸然、中規中矩的感情剋制方式,對大衛那忘情的舞蹈不舒服,上演一場夫妻的衝突。
小兵立大功
無論如何,約櫃返家之旅迂迴曲折。圍繞約櫃的人物很多,當中有的是配角,有的是主角如大衞。大家認為你的角色在那裏?聖經特地讓出空間描述基列耶琳和俄別以東,其因是以色列得從混亂的時代進入秩序化的君主體制的過程中,這兩團體扮演重要角色。在政治居心叵測的時代中,基列耶琳和俄別以東正是「小兵立大功」,這些小角色改寫了約櫃給人的印象 -- 它不是神秘冷酷。
我認為宗教和藝術一樣,都應使人熱愛生命,不應曲高和寡,應是人的心靈導師。羅曼羅蘭認為音樂是與人交流的工具,和人息息相關,應以通俗為人容明白句子來表達,而不能成為某社會特權階層的用語。
宗教亦然,約櫃或耶路撒冷,不應是只有神揀選的祭司和君王才可進入的領域,而是人人都可參與的服侍;同樣地,信仰應能為普羅大眾理解和親近層次,使人在心靈上依賴神,而且多多體會神的善意恩惠,神學教育亦不應孤芳自賞、高高在上的獨白,而是親近民眾的事奉。
一同禱告:
「天父我們感謝祢,今天的經文令我們看到小兵立大功,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扭轉人間對約櫃的印象,將震怒扭轉為平安、福氣、恩惠的象徵。我們亦是小小的角色,但祢願意使用我們。求讓我們在教會的服事、教導、傳講、使用的語言是親近民眾的語言,是可明白的,使普羅大眾能明白基督教的福音,能親近上帝。祢向我們懷的是賜平安的意念,為使我們在末後仍有指望。即便我們背逆、輕慢和不了解祢,但祢亦仍親臨人間,更多次多方的調校我們。祢不僅使用大人物,更願意所有祢的百姓參與服事,我們為此獻上感恩,禱告奉主耶穌聖名。阿們。」
講員: 蔡麗貞博士
速記: 鄭坤英姊妹